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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3.0.54.66.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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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卯正(早六点),燃灯太监们静悄悄行走在后宫中,轻手轻脚的吹灭了宫道旁的琉璃宫灯。

    天将将擦亮,凤兮宫寝殿里,袁福儿已梳洗完毕,端坐在塌桌后,开始用早膳。

    “我说,差不多得了,你这都第四碗了!”塌桌旁,良如玉斜眼看着袁福儿那‘大盆’,在低头瞧瞧自己手里那‘小碗’,踌躇了半晌,最终还是没忍住的提醒:“我说福儿,咱才进宫三个月,你都胖了二十多斤了,咱悠着点吧。”

    “怪不得人家说御厨好呢。”袁福儿头不抬眼不动,稳稳当当的把‘盆’里最后一口碧梗米塞进嘴里,郑重的咽下去后,才满足的赞了一声:“确实好啊。”

    “咱能不能想点别的,别光认吃。”良如玉翻了个白眼儿,绝望的喊了一声。

    话说,进宫三个多月了,皇上自大婚夜之后就在没来过,连初一,十五都独宿在乾清宫,圣宠压根没有,宫权半点不沾,这后宫里头根本没人把她和福儿当回事儿……

    她……就算了,本来进宫也不是为了皇帝来的,怎么着都能拖日子过,可是,福儿,福儿不一样啊,她是皇后啊,母仪天下啊,万民之母啊,这……除了每天早晨宫妃们例行请安打屁之外,就啥事没有,啥活不干,这……这……提前进入太后生涯的感觉,不科学啊!

    难道是洞房夜的时候,福儿真把皇帝‘坐’坏了?

    不能吧!

    良如玉的美人尖都纠结成一团了。

    “不吃还干嘛啊,跑马没地方,练功你不让,天天穿着这长衣大袖,动作略微大点就……我这个月都扯坏四套了!”袁福儿寒着一张俊脸把‘大盆’跺在桌案上,没好气的说。

    “你还好意思说衣服,穿着深袖襦裙练大劈叉,扯坏了能赖谁?你就庆幸吧,当时就我一个人在旁边,但旦让别人看见,都不用前朝参,光后宫的流言蜚语就能说死你。”不说衣服还好,一说衣服,良如玉瞬间化身成了泼妇,她横眉冷对,单手指着袁福儿冷艳的说:“咱早不商量好了吗?老老实实争皇宠,诚诚恳恳做皇后,就算外表不达标,咱也把内在装瓷实喽,洞房的时候,你办的那事,我就不说了,万岁爷没把你废了就算天幸,你就老实的呆在凤兮宫里,把这事胡沦过去不就得了,你说说你,你办到了吗?你这个月都砸了多少东西了?”

    进宫三个月,良如玉生生的瘦了二十斤,那效果,比吃肠清茶都好,从远处看,纸片一样,都快皮包骨了,究其原因,不过两样,一个,吓的,二个,愁的。

    封后大典第二天,她家福儿带着一脸‘熟悉’的闯祸了的表情来到含章宫,说她把皇帝‘坐’出血了的时候,良如玉当场就背过气去了,醒了之后她就派人把消息传到宫外,又不顾规矩住进了凤兮宫偏殿,抓着袁福儿的手,三天一口饭没吃进去,就干巴巴的跪等在凤兮宫里,生怕等来废后诏书……

    左等右等的,废后诏书没等来,启元帝临朝了,她刚放下些心,福儿就又惹祸了。

    “福儿,我问你,前天,就前天下午,你去御花园逛的时候,我没陪着你去,你是不是把韦贵人打昏过去了?好端端的你打她干嘛啊?”良如玉几乎是气急败坏的问。

    “谁打她了?”袁福儿一甩袖子,‘哗啦’一声从桌案上带下去两个盘子,连菜带汤的砸了一地,周围侍伺的宫女们互相看看,使着眼色推出一个倒霉鬼,那倒霉鬼面带着绝望的蹑手蹑脚上前,一边探身想收拾,一边还小心翼翼的观察着袁福儿,生怕她接着发飚,但是,袁福儿却根本没在意这些,她皱眉甩了甩手,把沾上的菜汤甩掉,然后,就浑不在意的接着说:

    “那个什么,韦贵人,是纸糊的吧,我连碰都没碰到着她,就说了她两句,她就昏过去了!能赖上我吗?关我什么事啊!”

    一说起韦贵人,袁福儿就觉得特别委屈,因为洞房‘坐’驾的事,她被她母妃,也就是摄政王妃好一通埋怨,就连她爹都写信训了她,这就算了,反正左耳听右耳冒这个技能她点的很熟,可如玉关她禁闭在凤兮宫,还不让练武打发时间这种事,就太残忍了……

    好不容易,她禁闭结束了,说到逛花园去打打拳松松筋骨,结果也不知道怎么着那么倒霉,正碰见那位南边的闺秀韦贵人在对着一朵花流泪,嘴里还说什么‘感时花正少,恨别韶华廖’,一边说一边哭,特别悲惨的样儿……

    袁福儿没办法理解这种微妙的情怀,她以为韦贵人喜欢那花儿,也实在受不了打拳的时候有人在旁边‘嘤嘤嘤’,就直接上前把花揪下来递到韦贵人手里,想说‘你要真喜欢就拿自己宫里哭去’,可是,她还没说出口呢,韦贵人就一脸惊诧的,用‘你竟然揪了这么美好的花儿,你真是好无情,好冷血,好无理取闹。’的表情盯着她,就好像她犯了什么判国大罪一样。

    被那‘凄婉’的眼神震在当场,袁福儿呆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张着嘴刚想问她‘你什么毛病?’的时候,韦贵人就捧着那朵花,‘嘤嘤’出声,那眼泪跟流水似的,一道一道的往下趟,哭的像死了娘一样悲惨。

    袁福儿哪见过这个啊,在她短暂的十六年生命中,根本没接触过这种感花伤叶的女子,她娘,她朋友,她奴婢们都不是这个画风,韦贵人这不停顿的惊天一哭,真心把她哭毛了,被控诉的眼神看了能有小半个时辰,袁福儿终于受不了了,嘴里刚喝出一句:“青天白日的,你嚎什么丧?”语音还没落呢,韦贵人那边就撅过去了。

    她还吐白沫啊,她还抽抽啊!

    那通把袁福儿吓的,她对灯发誓,她真没动手啊。

    “别说打了,我连骂都没骂她,就斥了她一句,她在我眼前嚎丧,还一嚎就半个时辰,嚎的我打拳的时候腿脚都快打结了,我还不能斥她一句?”袁福儿抱怨着:“谁知道她那么脆啊,我都没怎么着她,她就昏了!”

    “这宫里的女人都怎么了?纸糊的啊?”想想一句话就被灭了的韦贵人,在看看每天来请安时,跟鹌鹑一样,跪请之后就连动都不敢动的宫妃们,袁福儿俊脸一拉,绝望的把头埋进了手里。

    她才十六啊,她身体倍棒,吃嘛嘛香,目测在活个六,七十年根本没问题,难道,在她漫长的未来里,就要生活在这种……呃……跟她说一句话就被吓昏的环境里吗?

    “唉!”袁福儿那虎落平阳被困囚笼的悲惨样子,让良如玉也实在是不忍心在责备她,张了张嘴,万般无语,最后也只能叹了口气说:“福儿,别理她们了,她们跟你合不来,你,你就老老实实呆在凤兮宫吧。”

    “是啊,我这不是老老实实呆在凤兮宫里吃饭呢吗?”袁福儿伸胳膊挖了一勺子水晶粳,狠狠塞进嘴里,连嚼都没嚼就咽了下去:“银镤,在给我填碗饭,我还没吃饱呢。”

    “你别训我了!”挥手打断张嘴欲劝的良如玉,袁福儿把水晶粳整盘子端到面前,一口一口的吃着:“武不能练,门不能出,我现在就剩下吃这点乐趣了!你要在不让,我非憋死不可。”

    “呃!”良如玉一肚子未出口的‘良言’被袁福儿一句诉苦给憋了回去,明明知道,一顿吃五‘盆’饭这种事,就算以她家福儿的‘海量’来算,也太过了一些,暴饮暴食什么的,绝对于身体有害,但……

    短短三个月,眼见着她家福儿从林中虎变成了笼中猫,混到以‘吃’为乐趣的地步,良如玉,就实在狠不下心在去管她了。

    “福儿,我知道你烦闷,要不,咱们找点事做做?”读书写诗,练字做画,绣花裁衣,下棋投壶,这些她平常消遣时光的方式,绝不适合袁福儿,这点良如玉清楚的很,因此也不提议,她脑筋急转,把能消磨时光,还不‘惊世骇俗’的方法一个个的找出来:“要不,咱们从黄贵妃那儿抢下点宫权,你管管试试?”她不太肯定的建议道。

    宫里的女人太娇弱,就福儿那名声和画风,说不上几句就都吓跑了,起不到解闷的做用,即是如此,那还不如找些吓不跑……或者说在吓也不敢跑的太监女官们来吓唬……不是,是来交流呢!

    能管事的大太监和女官们,都经过不少风风雨雨,想必承受能力也强些,不至于说两句就昏过去……吧。

    再说,福儿是皇后,宫权这种事,早晚得接触,现在鼓动她跟黄贵妃比划两下,说不定还能激起她从武斗转到文斗的兴趣呢。

    “你不是喜欢凤兮宫的膳食吗?那咱们就从御厨房开始,你觉得怎么样?”良如玉兴致勃勃的提议。

    “对了,你不提我都忘了!”良如玉这一句似乎提醒了袁福儿,她猛然把头从碗里‘拔’出来,舔了下唇边的梗米:“昨天下午你回含章宫办事的时候,黄又夏来找我了,说要把宫权还给我。”

    “什么?”这一句如同雷震,良如玉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起来,眼瞪的滚圆:“黄贵妃把宫权看的比儿子都紧,会什么都不要,就轻易还给你,你在跟我开玩笑吗?”她不敢置信的问。

    “这一点也不好笑。”

    “她可不是什么都不要,她要的相当不少。”袁福儿嗤笑一声:“她跟我说,只要我爹能想办法免了黄家在户部欠的八百万两白银,她就老老实实的把宫权让给我,以后为我的马首是瞻,听我的号令行事。”

    “她这是想把宫权卖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