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归来

作者:新鲜的苹果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投票推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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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尽管展昭让丁兆兰早些带丁月华回去,他终还是做不到袖手旁观,和丁月华一道留下协助查案。收起儿女私情,几人围坐一团开始商讨案情。

    展昭将昨夜探得线索一一道来,前往红石村的关卡有官兵把守,李老板院子,矿井入口处皆有官兵把守,显而易见,李老板跟官府勾结的相当深。这是其一,其二,以利诱人入伙,轻贱人命。其三,尤为令人发指,用人血给宝石染色。

    听到这些,众人皆变了脸色,以人血染色?栓子更是忍不住轻轻颤抖起来,那个李老板这么凶残?老爷偷了一箱原石侥幸逃了出来,若是当时被发现,只怕他也没命活到现在。

    丁月华是个姑娘,听了忍不住有些脸色发白,“用秘药和人血熬煮宝石?那得用多少人血?”李记的首饰铺她去看过,颗颗鲜红如血,她当时还感叹这些红宝石瞧着似乎要滴血一般,不料真的是鲜血泡出来的。现在回想起来,顿时觉得毛骨悚然。

    “人命在他们眼中根本不算什么!”白玉堂想起昨晚亲眼目睹方管事见死不救的那一幕,不禁握紧拳头,“昨晚矿井塌方,管事根本没有救人的意思,反而让领队再去找一批新人回来继续采矿,简直丧心病狂!”

    展昭道:“加工宝石的地方守卫严密,若不是恰巧发生塌方,我们根本不可能潜入。昨夜,我们只匆匆一瞥便退了出来。”

    “那我们接下来该如何行事?单凭我们几个之力,难以将他们一举拿下。”马汉皱着眉,李老板跟官府勾结,全镇都在他们的掌控之下,他们贸然行动,只是以卵击石。

    白玉堂在桌上拍了一记,“干脆就用江湖手段,擒了李老板,底下的乌合之众自然就散了。”

    丁兆兰点头认同,擒贼先擒王,先将李老板控制住,再慢慢搜罪证。展昭深吸一口气,默认了此法,道:“马汉,你即刻赶往南通县衙禀明此处案情,带人来之缘。明晚我们几个潜入红石村擒拿李老板。”看了栓子和丁月华一眼,“栓子和月华留在此处待命。”

    丁月华对着展昭欲开口,想了想转向丁兆兰,“大哥,让我也一道去吧。明晚村里势必乱作一团,我守在村口接应马大哥也好啊。”

    丁兆兰看着她,叹了口气,“也罢,你也一道去吧。”展昭微微垂眸,掩去心思。丁月华亮了眼睛,转眸看向展昭,见他回避的态度,不由满心酸涩。她有些不懂自己的心思,他若以她的安危为由不让她去,她虽高兴他的关心,却又觉得他是找借口推开她。他不反对她跟着一道去,她又觉得他彻底恼了她,不欲同她多费口舌。

    这样的心思真的说不清道不明,不要说展昭琢磨不透,就是她自己也有些无所适从。她觉得他变了,或许在他看来,她也变了。变得蛮不讲理,不可理喻。

    一张草草勾勒的地图被展开,展昭指着几处,“这一带安置这矿工,这一片是矿区,每个矿井入口都有人把守。他们在这打磨原石,然后运到主院子处理。李老板也在主院。”抬眼看了看几人,“月华在这接应马汉,我们去主院。”

    丁月华目送三人远去,择了个隐蔽处,隐去身影,等着马汉。展昭,白玉堂,丁兆兰很快来到主院,三人交换了个眼神,同时从屋顶落下,展开厮杀。打斗声引来守卫,不小片刻,院里被包围个水泄不通。白玉堂突然旋身而起,离了战圈往后头的工坊而去。展昭和丁兆兰连忙拦住追击的守卫,替他争取时间。

    工坊的守备被前头的打斗引开,白玉堂轻松入内。展昭这头挡了一阵,李老板听到动静带人从矿井匆匆赶回来。李老板阴沉着脸,一挥手,身旁的两个副手飞身迎战。两人身手不弱,加上众多的守卫,展昭和丁兆兰被缠得脱不开身,李老板就在那头,却被拖着近不了他的身。

    丁兆兰一剑格开攻击,闪到展昭身旁,“我拖住他们,你去把那个李老板拿下。”只要李老板被拿下,这些小喽啰根本不必费事。展昭让他小心,而后提起腾空而起,踩踏着诸如人的肩膀,朝李老板而去。李老板眼神一凛,侧身避过攻势,顺手从身旁守卫手中夺过兵器,与展昭过招。

    展昭有些意外,李老板还会武功?李老板受敌,那两个副手立即赶回来帮忙。缠斗片刻,后头传来白玉堂的声音,“我拿到秘药了!”

    李老板阴沉着脸,“你们到是谁?”

    白玉堂从屋顶如离弦之箭迸发而来,攻其不备,狠伤其中一个副手的右臂,击落他的佩剑。他站定,嘴角噙着一抹笑,“在下白玉堂。”

    白玉堂?

    不待李老板理出头绪,院外头传来喧哗打斗的声音,紧接着,有人惊慌失措地冲进来,“不好了,我们被官府的人包围了!”李老板顿时一片混乱,官府?什么官府?前营镇的官府不是自己人吗?怎么突然倒戈?

    混乱中,丁月华和马汉进了院子,马汉朝展昭道:“展大人,外头已经被我们控制住。”

    展昭目光灼热,盯着李老板,“李庆元,你为谋一己私利,勾结官员,残害无辜,还不束手就擒!”

    李老板心思急转,他所行之事自然伤天害理,他以利相诱,拉官员入伙,这才得以在这一手遮天,有恃无恐。横行了几年以为天高皇帝远的不会出事,没想到竟会毫无预兆地栽了。今日形势险峻,出了脱身,再无其他办法。一双眼阴鸷扫过展昭一行人,突地将手中的刀掷向空中,砍断绳索。

    半空之中悬挂着巨大的灯台照明,绳索被看断,顿时失了平衡,倾斜而下。灯油被火苗点燃洒落,底下来不及闪避的人瞬时成了豁人,院里乱作一团。李老板趁乱再夺了一把刀,掷向毫无防备的丁月华。

    展昭听到破空之声,那刀刃已经迫在眼前,心道不好,急忙以身护住丁月华。旋飞的刀刃几乎嵌入展昭肩头,霎时血流如注。这一乱,被李老板趁机脱身。展昭顾不得身上的伤,急忙吼道:“快追!别让他跑了!”

    白玉堂见展昭半边身子都被血浸染,眼里闪过焦急,再看向李老板逃脱的方向,道:“我去追!丁大哥,月华,你们照看他。”说罢白色身影急速远去。

    展昭额头渗着冷汗,朝马汉道:“快,先灭火救人。”丁月华死死按住他的伤口,却止不住鲜血往外涌出,“展大哥,你别动,我给你上药。”

    丁兆兰连忙上前扶着他进了室内,“展昭,外头的事有马汉在,你伤得重,先处理伤口要紧。”

    展昭的伤口长且深,丁月华瞧着忍不住落泪,上回的伤还留着伤疤,这回又伤了。都是她不好,要不是为了救她,要不是她任性地要跟来……她不敢多想,胡乱擦了泪,将随身带的金疮药洒交给丁兆兰。

    伤口大,将三人身上带的要都用上了才够,情况紧急,只能随意扯破衣衫当绷带把伤口包扎起来。索性,上了药,包了伤口,血渐渐止住。展昭脸色苍白,显得极其疲惫。丁兆兰道:“你且先歇一会儿,我出去瞧瞧。”

    他哪里放心得下,想一道出去瞧瞧,却被丁月华按住,“出了院子,别处都已经被我们控制,李老板一走,他们群龙无首,不会再做抵抗。白大哥也已经去追李老板,放心吧。你流了那么多血,且歇一歇。”

    “无妨,这点伤我还受的住。”虽流了不少血,他还不至于走不动。

    外头的火势已经控制住,马汉正指挥人用沙土覆盖灯油灭火,受伤的人被抬到一处安置起来,情况都在控制之中。须臾,白玉堂赶了回来,众人焦急的看着着,他有些无奈地摇头,“让他给跑了。”

    许向阳将最后一针缝好,咬断线头,抖开衣衫左右看着。这衣衫是给展昭做的,她趁着闲暇,给展昭做了两身衣衫。他的衣衫素净,除了官袍便是蓝衫,她从瑶掌柜那得了两块上好的料子,细致滑爽,又是他常穿的蓝色,给他做衣衫正合适。

    她时常在想,他或许不是偏爱蓝衫,而是对穿衣不甚讲究。想着她不由浅笑,有那样的皮相,穿什么都玉树临风,确实不必费心打扮。当然,这不过是笑谈,回头也试着给他做些其他颜色式样的衣衫。她闲在家中,能做的也就是打理家务,给他归整添置衣衫。算着时间,他已经离家两个多月了,照他的说法,应该快回来了吧?

    她把衣衫放入衣柜中,看着整理一新的衣柜,肩膀微微垮了垮。一个人的生活就是这样?有些寂寞呢。从前她也一个人,怎么没有这种感觉?是因为心里装了个人,所以才寂寞吗?夏日日头大,窗户那总要被太阳晒一日,刺眼且热。她做了窗帘,阳光经由窗帘过滤,柔和了不少,燥热顿减。

    展昭的生活绝对不讲究,单身男人恐怕都这样。床帐挂着便挂着,若是没有人帮他换洗,应该也就这么挂着不动了。这两个月,他人虽不在,她的日常却还是绕着他。冬日的床帐被换成夏日轻薄透气的帐子。新帐子是浅淡的蓝色,稍有微风便盈盈而动,仿如水波,无限清凉。至于其他的,该换的也都换了,待展昭回来,绝对是耳目一新。

    现在已是傍晚,许向阳拉开窗帘,推开窗子给房间透气。窗户应声而开,她抬眼望向窗外。这一望,不由愣了,展昭?他回来了?!呆了片刻,她急忙跑出屋子,离她五步远时忽然觉得自己这样有些不妥,收了脚步却克制不住心里的激动,仍旧大步朝他去。她停在他跟前,心怦怦地跳着,笑容绽开,“你回来了?这一趟可顺利?”

    “都好。”展昭淡淡一笑,是都好,除了让李老板逃了之外。许向阳接过他手中的包袱,整个人都轻快了起来,“累了吧?饿不饿?我去给你弄些吃的。”

    他同她并肩往里去,见屋里焕然一新,笑道:“出门一趟,变化真大,我还以为走错了。”她将包袱放好,笑着,“你先歇着,我去给你倒杯水来。”

    趁她倒水的功夫,展昭将房间仔细打量了一圈。以往这儿于他只是个房间,他住进来之后便不曾留意过房间的摆设,都是丫鬟定期打扫。今日才知道,原来夏日时,这样布置能叫人心神舒畅。伸手摸了摸床帐,触手柔软清凉,薄如蝉翼,淡雅的颜色入眼静心。他不禁一笑,她似乎很知晓他的喜好。

    片刻,许向阳提着水壶和食盒进来,“先吃些银耳莲子羹垫垫肚子,晚上早些吃饭。”说着从食盒里端了一碗银耳莲子羹出来,再给他倒了杯水。而后转身去收拾包袱,“我在烧水,吃了先去泡个澡去去乏。”说话声随着包袱的打开低了下去,包袱里怎么有一罐药膏?“你,受伤了?”

    展昭看了眼药膏,随意道:“无妨,已经大好。”为救丁月华挨的那一刀虽流了不少血,但没伤及要害。因为赶路奔波,对伤口照顾不周,故而还拖着未好全。

    许向阳提了心,追问:“伤到哪了?重不重?怎么就受伤了?”眼睛在他身上来回,大概真的大好了吧?丝毫瞧不出受伤的样子。可他上回重伤的模样在她脑中挥之不去,叫人心惊。

    展昭不想她担心,轻描淡写道:“一时不慎,挂了彩。真的已经大好,刚刚还请公孙先生看过,药膏就是他给的。”说着转了话题,“听说你在向先生学药理。”

    “闲来无事便求先生教我些皮毛,别的不指望,知道一些常用的草药便够了。再有,你难免受伤,我总要学一些应急。”说着说着,她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话里话外都是为了他……放下手头的药,把衣物再包好,打算拿去洗,“热水应该好了,我去看看。”

    展昭拦住她,“别忙,我自己来。”提水这种重活,哪能让她做?其实他夏日都洗冷水澡,根本烧水。

    “那怎么成?你身上还有伤呢。”

    “都说已经大好。”展昭不等她在说,边往外去,边道:“我去提水,你帮我拿衣衫。”

    许向阳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嘀咕着,受伤了还要逞能,让女人帮忙提几桶水不会折损男子气概好不好?替他取的衣物都是这两个月新作的,想着他穿上的模样,她不禁吃吃笑起来。惊觉自己流露了过多的情绪,赶忙咬住嘴唇想收住笑,却还是压不住翘起的嘴角。

    展昭回来了,许向阳觉得似乎做什么都有干劲了。趁着展昭沐浴,她杀了一只鸡,晚上打算煲鸡汤。展昭这两个月出门在外,多半不能好好吃饭,现在回来了,该给她弄些好吃的。鸡肉下锅炖了片刻,展昭也沐浴出来,在厨房门口探头:“可有空?帮我上个药。”

    她连忙起身,“又伤到背了?”展昭走在前头,“肩膀。”

    她的目光追到他肩头,继而顺着肩膀而下。他穿着她新作的衣衫,不知是衣衫好,还是穿衣的人好,薄薄的衣料悬垂而下,顺着肌肉线条,勾勒着阳刚之气,叫人着迷。人靠衣装,即便他已经生得这样好,却仍旧可以锦上添花。

    他的发梢还在滴水,打湿肩头和后背。进了屋,她连忙取了干毛巾替他擦干。公孙先生说了,夏日切忌贪凉,寒气尤其容易侵入体内。展昭瞧着见状,实在身上有不少旧伤,更要注意。

    擦干了头发才开始上药,展昭脱去上衣,露出伤处。伤口从肩头到后背,还红肿着,看得她心惊,“怎么伤的这么重?”天气热伤口容易发炎,他再路途奔波,伤口难以养好。她小心地将药涂抹上去,淡淡的药香弥漫开来。“疼吗?”

    “已经不疼,有些痒,药膏抹上去凉凉的。”

    涂了药膏才发现忘了拿绷带,她擦了手取来绷带,回身见展昭正盯着自己看,不觉面上一热,“怎,怎么了?”他半裸着身子,披散着头发,竟有些魅惑的感觉,她闪躲着不敢看他。快快地走回他身后小心地包扎起伤口,“这伤口不好碰水,你要小心。”

    展昭淡淡应着,将衣衫穿好,道:“新衣衫穿着很舒服。”她愣了愣,笑意止不住,“你歇一会儿,我去做饭。”

    晚饭除了鸡汤,其他的都是家常菜,展昭却觉得这是两个月来吃的最好的一餐了。连喝了两碗鸡汤,才觉得满足,她做的菜总是特别合他的胃口。她替他装了一碗饭,“我今日还在想你们大概要回来了,没想到竟真把你盼回来了。案子怎样了?凶手抓到了吗?”

    “事情真如你所说的那般,李老板以利相诱,连哄带骗的叫人替他卖命。我们去探查的头一晚,矿井就发生了事故,他竟然见死不救。更令人发指的是,那些宝石是用人血熬煮染色,这才有鲜红如血的成色。”

    许向阳难以置信地瞪大眼,人血?展昭见她骇然,忙转而提其他,“你在家里可都还好?”

    “都好。”许向阳也不想在吃饭时候说这些打打杀杀的血腥事,顺着他的话道,“我在家里做做针线时间就过去了。”她还接了一些绣活,时间很好打发。“改日一道去看看宝儿吧,她现在会爬了,一刻都停不下来。”

    展昭点头,“好,过几日得空了一道去。我也要找关大哥喝几杯。”案子还不算完,还要忙。提了关旭,许向阳想起丁月华来,关大哥说她追展昭去了。迟疑了一下,小心道:“我听关大哥说丁姑娘似乎是追你们去了,你们可有见着?”

    展昭停下筷子,顿了顿,“见着了,她跟丁大侠一块去的。”而后又补了一句,“他们兄妹已经回茉花村。”

    “没事就好,听说她是甩下丁大侠独自上路的,叫人担心了一把。没事就好”

    “嗯……”展昭略低头,是啊,没事就好。这或许是他最后一次替她受伤,她这一趟回去,大概再无相见之日了吧?再见,或许她已嫁人。他们,终究要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