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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徒若姗今年四岁，也和徒旻安一样，是打小就没了娘的可怜孩子，不过，幸运的是，她投了皇祖母的眼缘，被抱去了慈宁宫，由皇太后亲自抚育，本来是娘不在，爹不管的可怜境界，现在倒是落得了好去处了，皇祖母是个心思通透又怜爱小辈的，才抱去的时候因为先天不足跟个小猫儿一般娇弱的徒若姗现在身子骨倒是长好了，一年到头都不太生病，比其他的在母妃身边娇养的皇女们还要健壮。
徒旻安是皇太后最宠爱的孙子，除了时常往慈宁宫请安之外，皇太后时不时念想起这个没娘的宝贝孙子，就会派人送去各种各样的赏赐，或者，好用的奴才，比如，小豆子，再比如，连侍卫，都是皇太后自己用着好，便令他们去服侍少主子的。
徒旻安转世以来，因为去了好些次慈宁宫，自然就和被皇太后养在跟前的徒若姗混熟了，偏这小丫头也知道好歹，特别黏着这位皇兄，有点什么好吃的，都会记着给二哥哥干干净净留一份。人心都是肉长的，故而徒旻安待这六妹妹，也如同一个娘生的一样。
徒若姗稚声稚气地说：“我没有淘气，我只是在这里等二哥哥。我听小德子他们说，哥哥每次散学回来，都会走这条路。”
论理，徒若姗该恭恭敬敬地喊一声“二皇兄”才是，可是，她就这么“二哥哥”“二哥哥”地，就好似他们不是天潢贵胄，而只是民间的一对普通兄妹一般。
徒旻安笑了笑，口气亲昵又舒缓地说：“你没事就玩你自己的去啊，等我干什么？我回去还要读书。可别想着又叫我给你掏促织。”
徒若姗撅了撅嘴，说：“不掏促织就是了，我会乖的。就想跟哥哥玩嘛。哥哥读书，我就在哥哥旁边玩。”
徒旻安揉了揉徒若姗头上的小发髻，说：“慈宁宫那么多宫女太监陪你玩呢，你却专门找我这个忙人！”
徒若姗说：“他们都不好玩，只会说，公主，这个是不行的，那个是不可以的。好不容易有个可以玩的了，还老是作假，一点意思没有！”
徒若姗说的“作假”，就是太监宫女们都让着她，故意在捉迷藏的时候叫她发现，或者下棋的时候输棋，哄着小主子开心，却失了游戏的乐趣。
徒若姗忽然眼睛亮晶晶地说：“皇祖母说，若是我乖乖地，等我到了五岁读书识字的年纪，就给我找几个和我差不多年纪的小姑娘做我的侍读，那时候我就有人陪着玩了！”
原来皇父某次曾说，宫廷采办秀女，聘选妃嫔，固然是正道，不过，公主们身居宫闱，亦知崇诗尚礼，若是能得有才能有贤德的仕宦名家之女为公主郡主们的入学陪侍，小女儿们一起读书上进，习学礼仪，岂不更好？故而下了一道旨意，说是，降不世出之隆恩，征采才能，凡仕宦名家之女，皆亲名达部，以备选为公主郡主入学陪侍，充为才人赞善之职。此旨一处，趋之者如骛，因为，好处多多。能被选为公主郡主的侍读，足以说明女子的品貌才学，极有可能“近水楼台先得月”，将来被指婚给皇子。或者，运气更好，叫皇上看中了列入妃嫔之列。至不济，以上两项都落空，还是能博个好名声，毕竟是陪侍过公主的侍读，嫁个好人家是没问题的。
徒旻安不禁心下微动：若是林姑娘做了姗儿的侍读，我岂不是可以经常见到她了？而且……也许……徒旻安的脸不自觉地红了一下。
也许……等她入宫做了姗儿的侍读，在太后面前也混了个脸熟，再大个几岁，到时候，我厚着求求太后，太后会不会将她许配给我？
这样的想法还是第一次在徒旻安的脑子里闪现，却像是一道光，劈开了他之前混沌的认识。
对于那一位孺慕的前世的主人，徒旻安本意是想要好好地照拂于她，让她一生安妥，无忧，可是，最安妥的难道不该是娶了她并亲自照拂吗？
前世的景象潮水般涌来，徒旻安的眼前似乎出现那样一位玉为筋骨水为肌肤雪为肚肠的女子，淡淡地蹙着娥眉，难以描绘的一双妙目中泪光流转，欲语还休……
徒若姗拉着哥哥的手，一个劲儿地蹦啊跳啊地没个消停，忽然发现哥哥的眼睛似乎有些发直，也不知道他心里想什么想得这么入神呢，便摇晃着哥哥的手，说：“哥哥，二哥哥，你怎么不理我？我说……”
徒旻安不禁冲口而出：“姗儿，我知道有一个小姑娘，只比你大一岁多，她爹爹是前朝的探花郎，她也是腹有诗书，兰心蕙质……”
徒若姗听得眼睛亮晶晶地，使劲地拉哥哥的手，说：“真的吗？那么好吗？我好想认识她啊，我要她进宫做我的侍读，好不好？”
徒旻安却忽然又不说话了。
徒若姗着急得用一双小拳头捶了捶哥哥的胸口，说：“哥哥，你怎么又不说了？吊人家胃口！快告诉我啦，我去求皇祖母，让她入宫来，做我的侍读！”
徒旻安抓着徒若姗的手，放了下去，神情略略萧瑟，说：“不行，不能让她入宫，她父母的身体都不好，舍不得她走的。要是她父母因为思念她而生病，岂不是我们的过失！不可，不可！”
是啊，想到她前世孤苦，在贾府飘零无着，今生总算父母双全，徒旻安怎么忍心借着徒若姗的由头让她入宫。
一入宫门深似海，难道要为了自己的私念，就叫她一人孤零零地入宫，不得再和家人团聚吗？那是照拂她，还是坑她呢？
徒若姗不高兴地噘嘴，说：“早这么说，你就不要叫我知道有这么个人嘛？讨厌，我真的好想认识她，看看哥哥眼里这么好的小姑娘是什么样子的？腹有诗书，兰心蕙质……姗儿也想要成为那样的小姑娘！”
徒旻安敷衍地说：“有机会的，以后也许能见上一面，就这样吧，我真的该回去读书去了，不然明天师傅考问，答不上来要被罚的，到时候你替我吗？”
徒若姗朝着哥哥吐吐舌头，说：“好啊，我替你受罚，只是，哥哥，你好意思让我替你吗？”
徒若姗蹦蹦跳跳地跑远了，徒旻安若有所思地继续往前走。
※※※※※
贾府。
黛玉正和姐妹、琛哥儿一起玩，忽然嬷嬷们走来，拉着她和琛哥儿往外走，说：“宝二爷来了，要和林姑娘、林小爷厮见呢，快随我们来吧。”
黛玉其实不想见他。
前世的种种恍然就在眼前，黛玉知道，宝玉也是身不由己，宝玉也确实对自己情有独钟，但是，落到那样不堪的结局，她可以不恨他、不怨他，但是，今生绝不想再错一次，再和他纠缠不休了。
“林姑娘来了。”几个嬷嬷丫鬟簇拥着黛玉，往贾母宝玉等人的面前去。
宝玉漫不经心地抬眸，想要看一眼这林家表妹。
这一望去，却瞬时移不开眼眸。
虽为幼女，其意态，其神韵，其气度，已经可以遥想十年后一代佳人的卓绝品貌。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娥眉轻颦，淡淡哀愁的模样宛如一株空谷幽兰，令宝玉想起杜工部的诗句：绝代有佳人，幽居在空谷。
贾敏见贾宝玉这般张着嘴下死眼盯着自己的女儿猛瞧，不禁心中不喜，又想着他那“爱红”的毛病，生怕这骄纵的小儿唐突了自己的宝贝女儿，忙朝着黛玉招手，说：“玉姐儿，到娘亲这里来。”
黛玉拉着弟弟快走几步，到了贾敏身边。
贾敏一只手揽着黛玉，一只手揽着林琛，笑着对姐弟两说：“还不快来见过宝二哥哥？”
宝玉也连忙站起，对着黛玉和林琛作揖，客客气气地说：“见过林妹妹，林兄弟。”
黛玉和林琛都回了礼。
宝玉细看林家表妹的形容，忽然发出一声笑，依偎在贾母怀里，说：“这个妹妹，我见过的。”
贾母很配合地撇了撇嘴，说：“这可是胡说？你何曾见过她？你林妹妹一直都呆在扬州自己的家里面，从来没有来过我们家的。”
宝玉笑着说：“【虽然未曾见过她，然我看着面善，心里就算是旧相识，今日只作远别重逢，亦未为不可。”贾母笑道：“更好，更好，若如此，更相和睦了。”】（引自原著第三回）
黛玉听着这些和前世如出一辙的话语，心下只有悲哀。
倒是林琛还挺高兴的，眨巴着一对黑豆般亮晶晶的大眼睛盯着这小哥哥看。一直以来林琛都喜欢和男孩子玩，刚才的几个都是姐妹，虽然可以玩，到底玩不到一起去，现在见来了个哥哥，一下子就高兴起来，竟然主动上前去拉宝玉的手，说：“宝二哥哥，我们出去玩不？”
宝玉见林琛虽然长得很可爱，可是，究竟是个小孩子，而宝玉对小孩子一向没什么兴趣也没什么耐烦心的，故而轻轻地挣开了林琛的手，说：“我有点累了，想坐着说说话。”
贾敏忙将林琛拉回来，说：“你看你宝二哥哥多斯文，哪里像你，猴儿一般，就惦记着玩。”
黛玉微微笑着，为弟弟辩解说：“琛哥儿才几岁啊，不惦记着玩可惦记什么呢？要读书也要等到五六岁启蒙了再说。”
宝玉听这林家表妹说话语音婉转，恰如乳燕初啼，一时心神俱醉，不禁向黛玉搭话，说：“林妹妹可曾读书不曾？”
黛玉因为自幼聪颖，自一岁开始说话起就爱跟着爹爹林如海在书房里转悠，林如海公务不忙的时候，就会抱起女儿，以手指点着书一句句教读，到了四岁，就请了一位饱读诗书的老儒教授《诗经》等经典，怎么可能没读过书？
可是，听宝玉的发问，黛玉却只是轻轻地垂下头，说：“不曾读书，只是得了父亲母亲的指点，些许识得几个字，不是睁眼的瞎子，比不得宝二哥哥博古通今。”
徒若姗今年四岁，也和徒旻安一样，是打小就没了娘的可怜孩子，不过，幸运的是，她投了皇祖母的眼缘，被抱去了慈宁宫，由皇太后亲自抚育，本来是娘不在，爹不管的可怜境界，现在倒是落得了好去处了，皇祖母是个心思通透又怜爱小辈的，才抱去的时候因为先天不足跟个小猫儿一般娇弱的徒若姗现在身子骨倒是长好了，一年到头都不太生病，比其他的在母妃身边娇养的皇女们还要健壮。
徒旻安是皇太后最宠爱的孙子，除了时常往慈宁宫请安之外，皇太后时不时念想起这个没娘的宝贝孙子，就会派人送去各种各样的赏赐，或者，好用的奴才，比如，小豆子，再比如，连侍卫，都是皇太后自己用着好，便令他们去服侍少主子的。
徒旻安转世以来，因为去了好些次慈宁宫，自然就和被皇太后养在跟前的徒若姗混熟了，偏这小丫头也知道好歹，特别黏着这位皇兄，有点什么好吃的，都会记着给二哥哥干干净净留一份。人心都是肉长的，故而徒旻安待这六妹妹，也如同一个娘生的一样。
徒若姗稚声稚气地说：“我没有淘气，我只是在这里等二哥哥。我听小德子他们说，哥哥每次散学回来，都会走这条路。”
论理，徒若姗该恭恭敬敬地喊一声“二皇兄”才是，可是，她就这么“二哥哥”“二哥哥”地，就好似他们不是天潢贵胄，而只是民间的一对普通兄妹一般。
徒旻安笑了笑，口气亲昵又舒缓地说：“你没事就玩你自己的去啊，等我干什么？我回去还要读书。可别想着又叫我给你掏促织。”
徒若姗撅了撅嘴，说：“不掏促织就是了，我会乖的。就想跟哥哥玩嘛。哥哥读书，我就在哥哥旁边玩。”
徒旻安揉了揉徒若姗头上的小发髻，说：“慈宁宫那么多宫女太监陪你玩呢，你却专门找我这个忙人！”
徒若姗说：“他们都不好玩，只会说，公主，这个是不行的，那个是不可以的。好不容易有个可以玩的了，还老是作假，一点意思没有！”
徒若姗说的“作假”，就是太监宫女们都让着她，故意在捉迷藏的时候叫她发现，或者下棋的时候输棋，哄着小主子开心，却失了游戏的乐趣。
徒若姗忽然眼睛亮晶晶地说：“皇祖母说，若是我乖乖地，等我到了五岁读书识字的年纪，就给我找几个和我差不多年纪的小姑娘做我的侍读，那时候我就有人陪着玩了！”
原来皇父某次曾说，宫廷采办秀女，聘选妃嫔，固然是正道，不过，公主们身居宫闱，亦知崇诗尚礼，若是能得有才能有贤德的仕宦名家之女为公主郡主们的入学陪侍，小女儿们一起读书上进，习学礼仪，岂不更好？故而下了一道旨意，说是，降不世出之隆恩，征采才能，凡仕宦名家之女，皆亲名达部，以备选为公主郡主入学陪侍，充为才人赞善之职。此旨一处，趋之者如骛，因为，好处多多。能被选为公主郡主的侍读，足以说明女子的品貌才学，极有可能“近水楼台先得月”，将来被指婚给皇子。或者，运气更好，叫皇上看中了列入妃嫔之列。至不济，以上两项都落空，还是能博个好名声，毕竟是陪侍过公主的侍读，嫁个好人家是没问题的。
徒旻安不禁心下微动：若是林姑娘做了姗儿的侍读，我岂不是可以经常见到她了？而且……也许……徒旻安的脸不自觉地红了一下。
也许……等她入宫做了姗儿的侍读，在太后面前也混了个脸熟，再大个几岁，到时候，我厚着求求太后，太后会不会将她许配给我？
这样的想法还是第一次在徒旻安的脑子里闪现，却像是一道光，劈开了他之前混沌的认识。
对于那一位孺慕的前世的主人，徒旻安本意是想要好好地照拂于她，让她一生安妥，无忧，可是，最安妥的难道不该是娶了她并亲自照拂吗？
前世的景象潮水般涌来，徒旻安的眼前似乎出现那样一位玉为筋骨水为肌肤雪为肚肠的女子，淡淡地蹙着娥眉，难以描绘的一双妙目中泪光流转，欲语还休……
徒若姗拉着哥哥的手，一个劲儿地蹦啊跳啊地没个消停，忽然发现哥哥的眼睛似乎有些发直，也不知道他心里想什么想得这么入神呢，便摇晃着哥哥的手，说：“哥哥，二哥哥，你怎么不理我？我说……”
徒旻安不禁冲口而出：“姗儿，我知道有一个小姑娘，只比你大一岁多，她爹爹是前朝的探花郎，她也是腹有诗书，兰心蕙质……”
徒若姗听得眼睛亮晶晶地，使劲地拉哥哥的手，说：“真的吗？那么好吗？我好想认识她啊，我要她进宫做我的侍读，好不好？”
徒旻安却忽然又不说话了。
徒若姗着急得用一双小拳头捶了捶哥哥的胸口，说：“哥哥，你怎么又不说了？吊人家胃口！快告诉我啦，我去求皇祖母，让她入宫来，做我的侍读！”
徒旻安抓着徒若姗的手，放了下去，神情略略萧瑟，说：“不行，不能让她入宫，她父母的身体都不好，舍不得她走的。要是她父母因为思念她而生病，岂不是我们的过失！不可，不可！”
是啊，想到她前世孤苦，在贾府飘零无着，今生总算父母双全，徒旻安怎么忍心借着徒若姗的由头让她入宫。
一入宫门深似海，难道要为了自己的私念，就叫她一人孤零零地入宫，不得再和家人团聚吗？那是照拂她，还是坑她呢？
徒若姗不高兴地噘嘴，说：“早这么说，你就不要叫我知道有这么个人嘛？讨厌，我真的好想认识她，看看哥哥眼里这么好的小姑娘是什么样子的？腹有诗书，兰心蕙质……姗儿也想要成为那样的小姑娘！”
徒旻安敷衍地说：“有机会的，以后也许能见上一面，就这样吧，我真的该回去读书去了，不然明天师傅考问，答不上来要被罚的，到时候你替我吗？”
徒若姗朝着哥哥吐吐舌头，说：“好啊，我替你受罚，只是，哥哥，你好意思让我替你吗？”
徒若姗蹦蹦跳跳地跑远了，徒旻安若有所思地继续往前走。
※※※※※
贾府。
黛玉正和姐妹、琛哥儿一起玩，忽然嬷嬷们走来，拉着她和琛哥儿往外走，说：“宝二爷来了，要和林姑娘、林小爷厮见呢，快随我们来吧。”
黛玉其实不想见他。
前世的种种恍然就在眼前，黛玉知道，宝玉也是身不由己，宝玉也确实对自己情有独钟，但是，落到那样不堪的结局，她可以不恨他、不怨他，但是，今生绝不想再错一次，再和他纠缠不休了。
“林姑娘来了。”几个嬷嬷丫鬟簇拥着黛玉，往贾母宝玉等人的面前去。
宝玉漫不经心地抬眸，想要看一眼这林家表妹。
这一望去，却瞬时移不开眼眸。
虽为幼女，其意态，其神韵，其气度，已经可以遥想十年后一代佳人的卓绝品貌。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娥眉轻颦，淡淡哀愁的模样宛如一株空谷幽兰，令宝玉想起杜工部的诗句：绝代有佳人，幽居在空谷。
贾敏见贾宝玉这般张着嘴下死眼盯着自己的女儿猛瞧，不禁心中不喜，又想着他那“爱红”的毛病，生怕这骄纵的小儿唐突了自己的宝贝女儿，忙朝着黛玉招手，说：“玉姐儿，到娘亲这里来。”
黛玉拉着弟弟快走几步，到了贾敏身边。
贾敏一只手揽着黛玉，一只手揽着林琛，笑着对姐弟两说：“还不快来见过宝二哥哥？”
宝玉也连忙站起，对着黛玉和林琛作揖，客客气气地说：“见过林妹妹，林兄弟。”
黛玉和林琛都回了礼。
宝玉细看林家表妹的形容，忽然发出一声笑，依偎在贾母怀里，说：“这个妹妹，我见过的。”
贾母很配合地撇了撇嘴，说：“这可是胡说？你何曾见过她？你林妹妹一直都呆在扬州自己的家里面，从来没有来过我们家的。”
宝玉笑着说：“【虽然未曾见过她，然我看着面善，心里就算是旧相识，今日只作远别重逢，亦未为不可。”贾母笑道：“更好，更好，若如此，更相和睦了。”】（引自原著第三回）
黛玉听着这些和前世如出一辙的话语，心下只有悲哀。
倒是林琛还挺高兴的，眨巴着一对黑豆般亮晶晶的大眼睛盯着这小哥哥看。一直以来林琛都喜欢和男孩子玩，刚才的几个都是姐妹，虽然可以玩，到底玩不到一起去，现在见来了个哥哥，一下子就高兴起来，竟然主动上前去拉宝玉的手，说：“宝二哥哥，我们出去玩不？”
宝玉见林琛虽然长得很可爱，可是，究竟是个小孩子，而宝玉对小孩子一向没什么兴趣也没什么耐烦心的，故而轻轻地挣开了林琛的手，说：“我有点累了，想坐着说说话。”
贾敏忙将林琛拉回来，说：“你看你宝二哥哥多斯文，哪里像你，猴儿一般，就惦记着玩。”
黛玉微微笑着，为弟弟辩解说：“琛哥儿才几岁啊，不惦记着玩可惦记什么呢？要读书也要等到五六岁启蒙了再说。”
宝玉听这林家表妹说话语音婉转，恰如乳燕初啼，一时心神俱醉，不禁向黛玉搭话，说：“林妹妹可曾读书不曾？”
黛玉因为自幼聪颖，自一岁开始说话起就爱跟着爹爹林如海在书房里转悠，林如海公务不忙的时候，就会抱起女儿，以手指点着书一句句教读，到了四岁，就请了一位饱读诗书的老儒教授《诗经》等经典，怎么可能没读过书？
可是，听宝玉的发问，黛玉却只是轻轻地垂下头，说：“不曾读书，只是得了父亲母亲的指点，些许识得几个字，不是睁眼的瞎子，比不得宝二哥哥博古通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