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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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氏一见此情景,吓得脸色都白了,立时战战兢兢地疾步走了出去,迎面撞上正抬着竹子躺椅一边的贾秀问:“秀哥……你爹他这是,这是怎么了啊?”

    贾秀此刻脸色也是惨白,额头上一头黄豆大的汗珠,咬了咬唇答:“母亲,我爹方才被这城里的泼皮闲汉给打了……”

    “啊……为啥呀?他们为啥要打你爹呀?”张氏带着哭声问,“还有你爹伤得重不?”

    “这位婶子,您快别问了,先把贾班主抬进去安置好再说!”一位抬着竹躺椅的医馆的小厮着急道。

    赵莲儿这时候也跑过来了,看见躺在竹躺椅上面若白纸紧闭双眼的继父贾维,心里莫名觉得他很不好。因此听了那医馆小厮的话后,忙上前去扶着张氏,让她让开些,说等到这些医馆里头来的人把继父安置好了再说。

    张氏这时候是脚都软了,心中惶恐不已,因为她也看到了贾维伤成这样子,还有贾秀惨白的脸,以及这些医馆来的小厮们脸上紧张的神色,便也能感觉到贾维的伤怕是有些重。

    待到医馆里头来的小厮以和贾秀一起将贾维从竹躺椅上抬下来,放到里间卧房里的硬木架子床上后,赵莲儿扶着张氏走过去,张氏就一歪身坐在床边望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贾维哀声哭泣,嘴里不断念叨,“这可怎么好?这可怎么好啊……”

    赵莲儿倒是镇静些,去拿了一叠茶碗来,给这些进屋子里来的医馆小厮还有贾秀一人倒了碗外头打进来的井水喝。众人一气喝了一碗水下去解了渴了,领头的一个医馆小厮才说:“我们医馆里头给贾班主瞧伤拿药的董郎中说了,贾班主这头被打成重伤,脏腑也有些内伤,药也给他敷了,这内服的丸药也给他吃了。熬不熬得过去就看往后三天了,这三天内要是他发了热,怕就险些。要是不发热,过了三天他醒了,这命就救回来了。你们这三天内好生照看着他。有什么异状就来我们妙手医馆找我们董郎中。”

    贾秀听完,忙从自己袖袋里摸了几十个钱出来给那领头的小厮,说麻烦他们这么热的天儿帮着他把他爹给送回来。

    那小厮说了句应该的,遂接了钱,领着其他几个小厮抬着那空躺椅告辞而去。

    等到这些人都走了,贾秀才忙转身又去他爹躺着的床前,面带悲戚之色的往床上看了一眼。赵莲儿也上前去看了看继父贾维,此时她的心情和贾秀一样难受。方才那医馆小厮的话她也听得一清二楚,往后三天,继父是要在鬼门关徘徊了呢。自己娘亲和继父摆酒成亲到现在才不过半月有余就飞来横祸,出了这档子事,要是继父有个长张两短,那自己的娘就又要守寡了。

    守寡都不要紧,最怕的是自己的娘想不开。一年多以前自己的亲爹出了横祸走了,娘就病倒了,好不容易才缓过来了。如今要是继父再……赵莲儿不敢想象,心里真是有些害怕起来。

    “娘,您别哭了,您看继父的衣衫上都是血,脸上也是,咱们一起给他擦一擦脸,把衣裳换了再说吧。”赵莲儿虽然心里又怕又急,但还没乱了分寸,便开口对坐在床边只知道哭泣的张氏道。

    张氏经赵莲儿这么一提醒,才从惊慌失措痛哭不已中回过神来,忙站起来拿绢子擦了泪,去床边的衣箱里找了件干净的中衣出来。而赵莲儿则是用铜盆子去打了些温水进来,由贾秀用一张巾帕浸了水拧干了替贾维擦拭脸上的血迹。任是贾秀是个男子,可擦着擦着也忍不住伤心地落下泪来。但他又顾忌着自己这样倒惹得张氏和赵莲儿更加伤心,便赶忙用衣袖擦眼泪,赵莲儿在一旁端着铜盆,那泪水也跟断线的珠子似的一滴一滴掉落到铜盆里,在水面上不时砸开一小团一小团的涟漪。

    贾秀手脚快,三五下帮他爹贾维把脸上的血迹擦干净,又帮着把贾维给扶起来,让张氏和赵莲儿一起合力把他身上那件染血的衣袍连同里面被血浸透的中衣都给脱了下来,再给他换上一件干净的中衣,让他躺下去。

    在他们给贾维擦脸换衣裳时,贾家班里的人都已经得了消息先后跑了进来。只是他们怕大声喧哗影响到受伤的贾维,便都没有出声,只是在屋子里站着,十分关切地望着贾维,静静看张氏等人给他擦脸换衣裳。等到他们忙完,才开始小声地问这是怎么回事。

    所有屋子里的人此时都把疑惑的目光投向了贾秀,因为今日是贾秀和他爹贾维一起出去的。也只有他晓得这是怎么回事。

    张氏和赵莲儿在贾维被抬回来后,也是顾不得问他这个,等到贾维擦干净脸换了衣裳重新躺下后,才有心思来问出了何事,导致贾维重伤昏迷。

    “秀哥,你爹……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张氏上前一步拉着贾秀的衣袖含泪问。

    贾秀看一看床上躺着的贾维,又看一眼站在自己跟前的张氏红着眼圈儿说:“今日我和爹一起去城里做药材买卖的曹大户家里商谈下月初三他娘做八十大寿,请戏班子去唱戏的事情。同曹家的管家初步谈完后,从曹家出来。我想起我的曲笛有些破损了,就想去换一只新的,恰巧曹家宅子前头有一家卖笛子的老店,我就对爹说,让他在街边的一个茶坊里坐一坐等我,我想天热,不想让他跟着我跑一趟。爹答应了,就进到我指的那个街边的茶坊里去了。然后我便转身去前头的笛子店买笛子。不过小半个时辰,等我买了曲笛回来,走到方才我爹进去的那间茶坊,就发现里面的桌椅一片狼藉,我爹给人打得浑身是血躺倒在茶坊里头……”

    戏班子里头一个特别爱说话,爱打抱不平的唱旦角的女孩儿名叫涂珍的就抢先问:“那秀哥,你可瞧见了那打倒贾叔的人?”

    贾秀摇头,“没有,当时那茶坊里的客人估计都叫这一场打斗给吓跑了,一个人也没有。只有开茶坊的一个老丈和跑堂的一个店小二在。那老丈见我扑到我爹身边,就上前来问我是地上躺着的那男子的什么人。我说我是他儿子,又问他为何小半个时辰之前我爹进他茶坊之时都好好的,可小半个时辰之后却是成了这样?”

    “那老丈如何说?”赵莲儿紧张地追问道。

    贾秀突然面带怒色地答:“不想那开茶坊的老丈却说,他也不知道是些什么人进来同我爹起了争执,然后动手打了人扬长而去。并且他还拉扯住我衣裳,要叫我赔他茶坊内被打坏的桌椅和茶碗的钱,不然不叫我走!”

    “那老丈太过分了,他不找那些真正打人且又打坏茶坊内东西的人,却来找你这苦主要钱,真是黑了心肝!”涂珍愤愤地说。

    贾秀声音低沉下来,“可我当时担心我爹的伤,顾不得跟他多理论,就只得给了他二两银子,然后把我爹背到妙手医馆去……”

    “秀哥,咱们班主最近可跟什么人结下了梁子没有?”涂珍忽然问。

    贾秀想了想摇头道:“自从咱们从吴县回到昆山,我爹除了跟那些邀咱们班子去唱戏的大户或者官宦人家的人来往,还有就是以前的几个朋友来往,并不曾和谁结怨。”

    “要是没和人结怨,难道是那些泼皮闲汉临时和贾叔起了争执,才打了贾叔?我总觉得这件事情那开茶坊的老丈定然是知道内情的。一般开茶坊的人多认识三教九流的人,而且既然那帮子闲汉到他那里吃茶,他岂有不认识的。说不定他是害怕惹着那些人,所以不敢说出是谁。还有那老丈既然如此贪财,他或者也是惜命的,咱们就多带些人去找他,吓一吓他,他或者就把今日打贾叔的人说出来了。”涂珍缓缓说出了自己的意思。

    她这番话说出来,屋子里的众人都觉得她说得很对。贾秀就继续向她讨主意,“珍妹妹,你说一说,咱们怎么吓他,他才肯说出来是谁?”

    涂珍看了看张氏和赵莲儿一眼,便说:“这事情,我们出去商量吧。”

    贾秀也不笨,知道她怕是要说得事情不好当着张氏和赵莲儿说,便答应她,“好,我们出去说。”

    又转头对张氏和赵莲儿道:“母亲,莲儿妹妹,我和涂珍她们出去商量一下怎么去帮我爹讨公道,你们就留在屋子里照看我爹吧。”

    贾春这时候也忙说:“让我也留下来,我也可以帮莲儿的。”

    其实屋子里有张氏母女看守照顾贾维人也够了,但是贾春担心赵莲儿,并且在这种时候她也想陪着她。于是便说她想留下来。

    “好,你也留下吧。”贾秀答应了,便和涂珍还有其他贾家班的人一起到外面的院子里说话。一出来,贾秀就问涂珍,“珍妹妹,你有什么好主意就快说。我不能让我爹就这么白被人打了!”

    涂珍眼珠子一转吞吞吐吐道:“我的主意是咱们这就去找到那家茶坊的老丈,拉他去见官,说贾叔……那样了,然后我料定那老丈必定害怕见官,定然会将打伤贾叔的人说出,只是这么着,对贾叔来说有点儿不吉利……”

    众人听她听完,都转脸看向贾秀,看他怎么说。因为涂珍的主意不错,但就是说起来不好听,毕竟贾维现在还没死,而且他本来伤重,忌讳说死字,也的确不吉利。不过,要是不用这条计策,要想从那贪财又怕事的开茶坊的老丈嘴里知道贾维被谁打伤却是不容易了。

    贾秀拧着眉听完涂珍的话,半天没出声。他此刻心里也忌讳说自己的爹死,不过比起这个,他更想知道到底是谁打的自己的爹,要是不为自己的爹报这个仇,简直枉为人子。权衡一番,他终于下定决心,就用这条计策去找那茶坊老丈讨说法。

    “好,咱们就用涂珍的计,走,你们都跟去乐安坊新桥弄那间茶坊!”贾秀挽起袖子振臂一呼。于是贾家班的十来个人,包括涂珍为首的七八个唱戏的女孩子,以贾秀为首的三个当乐师的男子,一群人出门来,往乐安坊新桥弄的那家茶坊去。

    众人到那里的时候,那让贾秀赔了银子的开茶坊的老丈正买了些新桌椅还有新茶碗回来,和那店伙计一起在安置摆放,茶坊内并无客人。贾秀等人气势汹汹地一窝蜂涌进去,倒还把他给吓了一跳。

    走在前头的横眉怒目的贾秀,让他一眼就认了出来。眼皮忍不住一跳,嘴抽搐了两下,心里头觉得不好,想是今日让这小哥陪了银子他带人来找自己麻烦了。不过,他在这里开茶坊这么多年了,遇到过的事情也不少,所以倒是有应对之法对付这种上他这茶坊里头来闹事的人。很简单,他们只要碰他一指头,他立即就假装摔倒在地喊救命,这里的街坊领居听了是一定要跑过来管闲事的,再说他也年逾五十,头发花白,随便装个什么病就可以让眼前这些来找他麻烦的小子和女孩儿们脱不了手,不定还可以再讹他们几个银子呢。想到这里,他又禁不住暗自一笑。看来又有银子送上门儿来了。

    这在安乐坊新桥弄开茶坊的老者姓黄,名字早就无人知道了,单只被人喊作黄八。或者是他在家排行老八的原因,又或者是大家伙觉得他跟那乌龟有得一比,所以这么喊他。

    却说黄八便假装没看见这些越走越近的人,和那自己雇的店伙计两人继续摆放桌椅,直到贾秀等人走到他跟前,只见贾秀重重地一拍桌子,不客气地粗声粗气地喊,“老东西!走,跟我们见官去!”

    他倒是没想到贾秀等人进来并没有跟他说什么还银子的事情,而是一开口就要让他去见官,便吹胡子瞪眼地看向贾秀道:“见什么官?我跟你们之间啥事儿都没有!想是你们认错人了吧?”

    贾秀指着他鼻子怒气冲冲道:“两个时辰前,我爹在你这茶坊里被人打成重伤,抬回去就不治身亡了。如今你牵扯到这人命官司里头,还敢说跟我们之间啥事儿没有?我爹是在你这茶坊里头出事的,你逃不脱干系,所以我们要拉你去见官。既然你说不晓得我爹是被谁打的,但到了知县大人跟前,想必你就能实话实说了!”

    “什么?那人死了……”黄八心里咯噔一声喃声道,有点儿害怕了。现时的小民百姓们最怕见官,因为不管你有没有理,见了官就落到了那些衙役师爷和县令手里头。落到他们手里头,同样的不管你有没有理,他们必定会让你出银子。还有些闲汉专门聚集在衙门周围,以替人打官司为由,既吃原告,又吃苦主,更兼和衙门里头的公人们勾结,往往打一场官司下来,倾家荡产的不在少数。

    所以百姓们一般有什么事情都情愿私了,是不愿意去见官的。更别说像他这种做小买卖又有了年纪的人要是因为牵扯到人命官司里头见了官,他这后半辈子也就不晓得能不能再像如今这样过安稳日子了。因此一听贾秀要拉他去见官,他立即就害怕了,马上说:“这位小哥,你别生气,我晓得今日我做事情有失偏颇,不该要你赔这些打坏的桌椅还有茶碗的银子,我还给你行不?”

    一面说一面十分肉痛地从袖袋里把今日上午贾秀赔给他的银子原封不动的摸出来,也不管贾秀同不同意,就往他手里塞,“这是你先前赔我的二两银子,小哥你且拿去。”

    贾秀阴着脸接过去,却依然是紧紧盯着他道:“不行,你还是得跟我们去衙门见官,毕竟出了人命官司,县太爷一定会问你这见证人,我爹是被谁打死的。”

    “这……”黄八眼神闪烁,不敢看贾秀,只是往店门外围着的人看了一眼。原来贾秀带着戏班子里的许多人气势汹汹地走了来,还是吸引了许多过路的人的围观,此时有十来二十人正在茶坊门口站着对着里头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看了眼外面那些人后,他收回视线,对贾秀哀求道:“这位小哥,我再赔你十两银子给你爹做丧葬费,你就别让我跟你去见官了。我……我是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人打死了你爹啊!”

    “不行!你这些话还是到时候见了县太爷再说吧,我绝不能让我爹死得不明不白!”贾春拧紧眉回绝他,顺便一伸手揪住他胸前衣襟就往外拖。黄八脸色都吓青了,他这个时候把刚才想到的撒泼喊救命竟然都给忘了。于是赶忙将脚死死地蹬住地,又拿手去掰贾秀揪着他衣襟的手,一句话,不肯走。

    不过他到底年纪大了,论力气也不是贾秀这种青年男子的对手,所以挣扎了几下,还是被贾秀往外拖了几步。情急之下,他只得低声讨饶,“小兄弟,且住手,你听我说,我认识那将你爹打死的人,只不过,我跟你说了以后,你别让我再跟你去见官了。冤有头债有主,你就找打死你爹的人去算账好不好?”

    本来一直担心这狡猾的开茶坊的老丈硬撑着不肯说,要真拖出茶坊了,还不好真往衙门里拖呢。这会儿见他松了口,一直绷着的贾秀偷偷松了口气,便停止了往外拖拽他,道:“好,我答应你。不过,要是你胡说八道,我一定会叫对县太爷说你才是最大的嫌犯!”

    黄八长舒出一口气,对贾秀说:“小哥放心,我……我绝不敢胡说……”

    说完这话,他又一拍贾秀揪住他衣襟的手,“松手。”

    等到贾秀松了手,黄八便对贾秀说:“这位小哥,你跟我来。”

    贾秀知道他估计有什么话不好当着那么多人说的,就点点头,跟他一起走到茶坊后面烧水的茶水间。进去后,贾秀就说:“好了,你知道些什么就快说。”

    黄八灰着脸,看向贾秀带些沮丧的口气道:“实不瞒这位小哥,今儿个一开始你来,我的确不敢跟你讲到底是何人打伤你爹,因为这进来打伤你的爹的可是号称‘昆山双虎’的敖家兄弟。你要是昆山人,也在外头行走的的话应该晓得这‘昆山双虎’他们两兄弟不是我们这样的小民百姓们得罪得起的……”

    听这老丈说出原来打伤自己爹的竟然是有“昆山双虎”诨号的恶霸敖家兄弟时,贾秀也给惊住了。

    因为这两个人的确在昆山很有些名气,不过这些名气都是恶名,欺行霸市,勾结官府,欺男霸女。敖家兄弟又会些拳脚功夫,长得也五大三粗,很是彪悍,手下又聚集了一帮子泼皮无赖。常常气势汹汹地在坊间行走,看人不顺眼,就要动手惹事儿。

    昆山的小民百姓们提起这两个人都很怵,就连小儿夜啼,也有妇人拿这两个人的名号来吓孩子的,说再哭闹,家里就会来两只老虎把孩子给生吃了。孩子们经这一吓,往往就吓住了,不敢再哭了。

    “竟然是他们?”半响,贾秀有些不相信地出声道。

    开茶坊的黄八听他这么说以为他不信,便忙说:“真是他们,今日他们进到小老儿的茶坊里,就直直地向你爹走去。其中敖大郎就指着你爹说了句‘就是他,给我打”。然后他兄弟敖二郎还有那帮子泼皮们便撸起袖子向着你爹冲过去,劈头盖脸好一顿拳脚。我这茶坊里头吃茶的客人见了都吓得逃了出去……他们打完你爹,把我这茶坊里的桌椅茶碗也顺带着打烂不少,便扬长而去……因此,我想,该不是你爹得罪了他们,或者是得罪了跟他们有来往的人,所以被打……哎,只是这敖家兄弟太毒了,竟然将你爹打死了……”

    贾秀锁着眉听完这开茶坊的黄八的话,盯着他看,说:“你可别哄我,要是我从别人的嘴里听到的话和你说得不一样,那我可是要叫衙门里的公差来抓你。”

    “不敢,不敢,这位小哥,我要是哄了你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黄八瑟缩发誓道,停了停又说:“小哥,我劝你还是不要去找那敖家兄弟理论了,不然是自讨苦吃,就算自认倒霉吧……”

    贾秀横他一眼,冷冷扔下一句话,“要你管……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此仇不报,枉为人子!”

    说罢,拂袖洒然离去。黄八等他出去了,才大大长出了一口气,拿衣袖擦了擦额头上冒出来的虚汗,呆立了片刻,心里头直呼自己今日倒大霉了。不仅自己铺子里头的桌椅茶碗打烂不少,最后自己掏了腰包,还被牵涉到一桩人命官司里头,最后还把昆山双虎是打死那少年的爹的事情说出去了,这要是被那昆山双虎知道了……

    他想到此不由得打了个寒颤,额头上再次冒出一层虚汗。于是下一刻便赶忙心急火燎地跑出去,吩咐那个伙计赶紧收拾收拾,自己也把店内的一二十两银子都拿了,出来把茶坊门锁了,急匆匆往乡下自己老家去避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