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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二章、醉折花枝寒意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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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承乾宫内,佟佳贵妃与敏贵人用过早膳后,围在黄梨木的茶几上饮着热茶。

    敏贵人望着泡在热水中舒展开的白菊花瓣,喜庆道,“总听闻这黄贡菊,花大色白,微黄染边儿,素有香气高雅的美称,饮用入口,唇齿留香啊。”

    “敏妹妹真是识货,这可是徽州府送来的贡品,上等的黄贡菊。”佟佳贵妃抖着尊贵的金鞘,

    “这菊花,春生、夏茂、秋花、冬果,倍受四气风雨,饱经天地间的霜露精华,叶枯不落,花槁不凋零,味道兼甘苦,性禀平和,前贤比之君子,神农列之上品,为文人雅士之喜爱。”

    “佟姐姐如此博学多才,与皇上真是金玉良缘啊。”敏贵人饮下微苦的菊花热茶,奉承的讲道。

    承乾宫的掌事宫女玉镯捧着金玉满堂的浅雕托盘走了进来,低声道,“敏贵人是想在菊花茶中加些冰糖,还是松萝茶?”

    佟佳贵妃见敏贵人已经饮了大半,笑盈盈道,“给敏贵人加些松萝茶吧,《荆州记》里言胡广久病风羸,饮菊潭水多寿,菊之贵重如此,是岂群芳可伍哉?敏贵人身子弱,加些松萝茶最好不过,徽州松萝,专于化食,与贡菊相配,对身子是极好的。”

    “都讲这松萝茶者,味在龙井之上,天池之下,再加上着黄贡菊,今儿我可要好好品品。”敏贵人应着。

    玉镯麻利的端着青花瓷茶壶,放了一小簇松萝茶,抿口笑道,“徽州府真是灵地,这菊花和松萝茶都如此灵秀。”

    “徽州府自古为灵秀之地,也是贫瘠之地,皇上也甚为头疼呀。”佟佳贵妃叹息,皇上忧虑,自己怎能独喜?屋内回荡着淡淡的忧伤,

    “过几日便是一年一度的重阳节,佟姐姐又要忙碌了。”敏贵人放下手中的茶盏,缓解着哀愁的气氛,转而问道。

    “皇上最重孝道,重阳节看似寻常,但却比皇上的万寿节还为重要,自然要热闹操办。”佟佳贵妃今日的头上斜插着一支童子平安簪,簪头是一特大的异形珍珠,像一顽童在仰头玩耍。

    在珍珠的左边是蓝宝石雕琢的宝瓶,瓶口插几枝细细的红珊瑚枝衬托著一个安字。孩童的背后是一柄金如意柄,将其与宝瓶连为一体,并将金累丝灵芝如意头露在孩童右侧,寓意子孙连绵,以取多子多福之意,真是精妙绝伦,世间珍品。

    敏贵人盯了好一会儿,失神过后,满眼带笑,“佟姐姐身居高位多年,定会办出新意,”又稍稍停顿,敏贵人真挚道,“上天眷顾,佟姐姐定能早日诞下皇子。”

    佟佳贵妃苦涩的摇着头,随意的抚着簪子,“皇子是缘分,本宫也不强求了,这是皇额娘留下的簪子,平日里不舍得带,快到重阳节了,便找了出来,留个念想吧。”

    皇额娘便是孝康章皇后,皇上生母,也是自己的姑姑,出身佟佳氏,是佟佳氏满门的荣耀。

    “重阳节虽年年办,但今年不同于往年,一则是如今三藩已定,只剩下少数余孽,不足为患,视为大喜。

    二则是如今宫中不宁,接连失去两位皇子,太子又身患痫症,后宫嫔妃各自为派,真是雪上加霜,视为冲喜,都注定今年的重阳节要费尽一番周折。”

    “佟姐姐莫要急躁,还是请惠嫔和荣嫔共同商议为妙,再将有所有的嫔妃都请来,一同出出主意,到时候即使差强人意,也不会一人承担。”敏贵人转动着眼珠。

    “妹妹深得我意啊。”佟佳贵妃连声称赞,自己果然没有瞧错人,章佳氏虽不及当年荣耀,但毕竟是大族名门,敏贵人聪慧可人,甚得人心。

    “佟姐姐,不知大阿哥如何了?”敏贵人想起昨日佟佳贵妃讲起的阿哥所里发生的事情。

    “敏妹妹,你要记住,这宫中的人都有两副面容,表面越看似卑微柔弱,越是暗藏玄机,永和宫的德嫔,钟粹宫的惠嫔,长春gong的良贵人,都是厉害角色,反倒是锋芒外露之人才不足为患,那咸福宫的僖嫔,景阳宫的成嫔,不都是如此吗?”佟佳贵妃讲诉着识人之道。

    “臣妾懂这个理儿,”敏贵人掩口,“用宫外的俗语讲,便是会叫的狗不咬人,咬人的都是不叫的狗,死咬住便不松口了。”

    话音未落,宫女玉镯和海棠早已忍不住笑出声响来。

    “敏妹妹真是雅俗共享,真是妙不可言。”佟佳贵妃失声笑道,“哎,本宫的意思是大阿哥患病之事,绝非是表面那般简单。”

    “佟姐姐何以见得?”敏贵人疑虑道。

    “先不提惠嫔和良贵人各自使了什么算计,单是昨日皇祖母和皇太后未到场,你便应该知晓,此事都已经在皇祖母的掌控之中了。”佟佳贵妃饮着微甜的冰糖菊花茶,蛰伏宫中,也要识得风向,在这紫禁城中,万千手段都逃离不开佛主的手心儿。

    “难道是太皇太后默许了良贵人?”敏贵人面色一沉,良贵人到底使出了什么手段,竟博得了太皇太后的欢心?

    佟佳贵妃满意的点着头,“皇祖母甚为喜爱孝诚皇后,更是注重太子,太子二年前出痘,皇祖母可是整夜不眠,床边守候,你看那毓庆宫内的一草一木,足矣证明皇祖母和皇上的心思。”

    “如今五阿哥养在慈宁宫中,温妃和宜嫔还暗自得意,这只是皇祖母的障眼法罢了,活人拿什么与死人去争?真是痴心妄想。

    那大阿哥此时患病必与太子有关,皇祖母定是应许了良贵人暗中查看此事,听闻那痫症为代代相传之病,赫舍里氏哪有人疯癫过呀,此事必定有诈?

    本宫位份太高,又出自佟佳氏,定是要远离纷争,洁身自好,等着看戏再好不过了。”

    敏贵人似懂非懂的点着头,同为贵人,自己绝不能屈人之后,必要在后宫中占有一席之地,以助佟姐姐一臂之力。

    只见门外宫人叩门而入,叩倒在地道,“启禀贵妃娘娘,敏贵人,太皇太后传唤到慈宁宫有要事相商。”

    佟佳贵妃瞄着敏贵人一眼,“敏妹妹在屋内也闷了许久,也去瞧瞧吧。”

    “是。”敏贵人轻声的咳着,会意的回礼,一副娇柔的神态,令人疼惜。

    外面淅沥的扬着秋雨,突显萧瑟之意,暗喻着紫禁城中又将扬起的血雨腥风,更为日后的九子夺嫡埋下了重重危机,佟佳贵妃与敏贵人在各自宫人的搀扶下,迈进了高大的慈宁宫门。

    慈宁宫内早早燃起了火盆,耐烧的红箩炭在铜盆内吱吱作响,昭示着屋内紧张和宁静气氛。

    各宫的嫔妃都已到全,一阵寒暄过后,苏麻嬷嬷呈上了煮好的白玉奶茶。

    岚音安稳的端起白玉奶茶,闻着香甜的气息,一声皇上驾到从耳边飘过,入眼的明黄之色,深入心田,失神的望着朝思暮想的心爱之人。

    落霜一旁提醒着,岚音才回过神儿来,移目而去,看到身着蟒袍的裕亲王福全也随皇上到了。

    “皇上万福金安。”众嫔妃们拿捏着柔美的腔调,岚音一如既往的在心中默念着吉祥之语。

    “平身。”玄烨洒脱着挥动着手臂。

    “谢皇上。”众嫔妃各自安坐,偷瞄向主位上的太皇太后,心中焦虑。

    “今日找众人来,便是太子一事。”太皇太后一改往日的祥和慈爱,阴沉着脸色,严厉讲道,“孝诚皇后为皇上嫡妻,太子为嫡长子,竟被人暗中迫害,便是千刀万剐也是轻的。”

    惠嫔心中倒吸了一口冷汗,难道徐太医出事了?清晨起来,并未有人来报啊?强稳着神智,看向通嫔,而通嫔正面带怒火的剜着荣嫔,一切都那般巧妙,暗流汹涌。

    “后宫中主子、奴才众多,皇上国事繁忙,你们口口声声喊道皇上万福金安,背地里却做着给皇上添堵的歹事,哀家今日便要正一正后宫的风气。”太皇太后巡视着所有人。

    “皇祖母勿要动气,还是孙儿驽钝,为皇祖母添忧。”玄烨刚进门时,便无意的扫过岚音,更为岚音眼中的殷切之情而心中欢喜,听闻皇祖母一语,更是心中有数,劝慰的讲道。

    “皇上仁孝,哀家欣慰啊。”太皇太后夸奖道。

    岚音内心中划过烦忧,为何皇上未多看自己一眼,却不知皇上眼中轻轻一瞥,早已在心中念过多次。

    裕亲王福全惊讶着望着屋内的一切,担忧着岚音的处境,岚音投去一记安稳的微笑,福全稍稍放下心来,静心的看着阴谋真相。

    太皇太后望着门外屋檐滴下的雨珠子,缓缓叹了气,恢复着脸上的青色,“将小冬子带上来。”太皇太后厉声讲道。

    惠嫔抓紧了绢帕,大事不好,通嫔也是甚为惊讶,收回对荣嫔恶毒的眼神,担心的望向惠嫔,惊慌失措。

    宫人们架着满身血淋的小冬子来到屋内,小冬子脸上、身上已经道道鞭痕。

    “到底是如何意图谋害太子,从实招来。”太皇太后冷峻的问道。

    小冬子昏倒在地上,半眯着双眼,默不作声。

    慎刑司的大太监,凶狠的揪起小冬子的脖颈道,“太皇太后问话,快些回答。”

    小冬子仍一动不动,大太监从怀中掏出布袋,取出银针,扎在小冬子的人中穴上,小冬子立即睁开了双眼,满眼血水的模样狰狞可怕。

    “啊。”胆怯的僖嫔吓得堵住了红唇。

    岚音默念着佛语,闭上了双眼。

    “请皇上、太皇太后、各位娘娘恕罪。”大太监露着微黄的牙齿,卑微的回着,“这奸人假意昏迷,奴才已经令他苏醒过来了。”

    又重重踹了小冬子一脚,“如何谋害太子,从实招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