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旅途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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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让所有人始料未及的是,曲乐恒接着成了一位剑客12005年7月3日,曲乐恒在南京夺得了全国首届轮椅击剑赛B级男花个人赛铜牌,尽管他参加轮椅击剑训练仅两月余。采访中,曲乐恒露出了久违的幸福笑容,捋着剑锋说:“这是我的宝剑,它带给我全新的生活!”

    更耐人寻味的是,曲乐恒在每支剑把上都贴着一个“乐”字,以此为标。“过去踢球时,从不这样,都直接写号码,我在辽宁队是7号,衣服上都标着‘7’呢。现在我们没有号码,我就挑了‘乐’字,表明一种态度,也象征着某种希望。”曲乐恒痛哭过,绝望过,最终,他把“乐”字刻在了心里,舞动长剑,与命运搏击——此刻他的微笑,如此动人。

    之前,我听过很多格言警句——譬如不论结果,战胜自己就够了——但我总是觉得,竞技体育的赛场,还是那块璀璨的金牌最珍贵。直到那天晚上,看着曲乐恒剑把上的“乐”字,我忽然明白:人的内心就是最大的战场,我们时时刻刻都在与自己赛跑,赢了自己的缺陷不足,也就能赢得真正的幸福快乐。那枚象征新生的击剑赛铜牌,是曲乐恒人生的无价之宝。

    这个世界,有很多身体残疾的人在努力生活,创造常人难有的辉煌:孙岩是中国第一位盲人钢琴家,在国内外城市演出达百余场,令人赞叹;下肢瘫痪的史铁生,用一支笔开创《我与地坛》的世界,其思维之宽广,让人神往;这一次,是一个退役的足球运动员,勇敢转战其他战场,带着那个“乐”字,用双手延续梦想……

    史铁生说:“人的命就像这琴弦,拉紧了才能弹好,弹好了就够了。”

    上帝用身体的部分残疾,拉紧了某些人命运的琴弦,也许,就是让他们奏出更美丽惊世的旋律。起初,他们都会对此诅咒埋怨,一路磕磕碰碰走来,只有少部分人渐渐明白,失去了什么,也不能失去自己内心的希望和勇气,那才是真正掌管自己命运的“上帝之手”。羞辱这门选修课,有的人,从中“修”到的是脆弱,是伤害,是一蹶不振,甚至是仇恨世界的眼泪;有的人,则“修”到了勇气,能在那种激励之下激发潜能,直面缺陷,完善自我。

    在羞辱中修炼

    文/王聃

    得益于撰写论文的机会,近来涉猎了不少关乎名人的传记,其中戏剧家曹禺的一则逸闻令我久久不能忘怀。

    上世纪80年代初,年逾古稀的曹禺已是海内外声名鼎盛的戏剧作家。有一次美国同行阿瑟‘米勒应邀来京执导新剧本,作为老朋友的曹禺特地邀请他到家做客。午饭前的休息时分,曹禺突然从书架上拿来一本装帧讲究的册子,上面裱着画家黄永玉写给他的一封信,曹禺逐字逐句把它念给阿瑟·米勒和在场的朋友们。这是一封措辞严厉且不讲情面的信,信中这样写道:“我不喜欢你解放后的戏,一个也不喜欢。你的心不在戏剧里,你失去伟大的灵通宝玉,你为势位所误!命题不巩固、不缜密,演绎分析也不透彻,过去数不尽的精妙休止符、节拍、冷热快慢的安排,那一箩一筐的隽语都消失了……”

    阿瑟·米勒后来撰文详细描述了自己当时的迷茫:“这信对曹禺的批评,用字不多但却相当激烈,还夹杂着明显羞辱的味道。然而曹禺念着信的时候神情激动。我真不明白曹禺恭恭敬敬地把这封信裱在专册里,现在又把它用感激的语气念给我听时,他是怎么想的。”

    阿瑟·米勒的茫然是理所当然的,毕竟把别人羞辱自己的信件裱在装帧讲究的册子里,且满怀感激念给他人听,这样的行为太过罕见,无法使人理解与接受。但阿瑟·米勒不知道的是:这正是曹禺的清醒和真诚。尽管他已经是功成名就的戏剧大家,可他并没有像旁人一样过分爱惜自己的“羽毛”——荣誉和名声。在这种“傻气”的举动中,透露的实质是:曹禺已把这种羞辱演绎成了对艺术缺陷的真切悔悟,是一笔鞭策自己的珍贵馈赠,所以他要当众感谢。

    生活永远在源源不断地制造羞辱,这仿佛是永恒的命题,比这更重要的是你的态度。有的“羞辱”是朋友情急之下的心声倾吐,是另一种为你的摇旗呐喊;而有些羞辱,则是陌生人刺向你胸口的一把匕首,挥舞在你头顶的一根大棒。不管是哪种性质,起初都会让你感到如坐针毡,难受至极,但同时也应当激发你更进步,更努力,迎来真正的柳暗花明!

    我也曾遭遇“羞辱”。那年暑假,我决定参加一家著名报社的假期实习,表情傲慢的报社接待人员得知我来自普通院校,毫不留情,立刻把简历丢还给我:“普通大学学生,暂时不在我们的考虑范围之内!”周围立刻响起笑声,我尴尬地涨红了脸,攥着自己的简历,简直是“落荒而逃”。

    回到寝室,那种羞辱感依旧痛彻心扉。

    可是他拒绝的理由不对吗?我的确不是名牌大学毕业,的确需要更多的实力去证明我自己!我不能够就此放弃,一定要做得更好,拿到职场的入场券!我沉静下来写东西,一年之内居然大有成绩。今年,我拿着一沓发表过的作品,很顺利地进入另一家更出色的报社实习。直至现在,我仍然感谢那一次羞辱:是它刺激我,用执著的行动战胜了内心的自卑。

    漫漫人生路,就如同一次又一次课程链接的集合,也可以分为“选修课”和“必修课”。出生的贵贱、智力的高低、相貌的美丑,这些先天的因素都是“必修课”,无法由我们自身定义与逆转;后天必须面对的成长环境或人生际遇,则是“选修课”——这样的课程你可以在行动中选择自我的意愿与态度,按自己的方式完成这一门“课程”。

    羞辱,也是人生的一门选修课,有的人,从中“修”到的是脆弱,是伤害,是一蹶不振,甚至是仇恨世界的眼泪;有的人,则“修”到了勇气,能在那种激励之下激发潜能,直面自身的缺陷,进一步完善自我——无论是曹禹这样的大人物,还是如我等无名小辈,都可从中获取裨益,看到更广阔的天地,以平和上进之心,让人生展现出更美的风景。这把破旧的二胡,在别人的眼里无异于垃圾,与天籁相去甚远,但只要把它的音弦调准,同样能够演奏非凡的音乐。

    你的音弦调准了吗

    文/詹小冰

    作为家中的独生子,大学毕业后,在父母的极力劝说下,我放弃了去外地工作的机会,回到了家乡。原以为可以留在县城高中,我却被分配到离县城100公里外的第二中学教书。

    生性孤傲的我,觉得虎落平川,浑浑噩噩度过了好长一段时日,最终决定奋起自救——考研。

    当时学校挺重视我,让我负责高一重点班的语文,但我备课潦草,上课马虎,把时间与精力都用来备考研究生,只想尽早离开这个鬼地方!然而天不遂愿,我还是落榜了。接踵而来的不幸,更是将我打入十八层地狱:在学校语文教师竞聘中,我的票数最低,居然落聘!

    我昏沉沉地睡了两天,沮丧极了。忽然,我想到了大学里教中文的顾老师,心中升起一丝希望。从前每当遇到迷惘困厄,这位阅历丰富的老教授,总是能帮我指点迷津。次日一早,我买了车票,赶往省城。

    听完我的诉苦,顾老师认真地问:“你觉得自己为什么会失败?”我脱口而出:“运气不好。考研还是教书,都没有后台。现在谁都瞧不起我。”

    顾老师拍拍我的肩膀,指着墙上挂着的一把二胡,问:“你看这把二胡怎么样?”我仔细打量了一番,实话实说,琴很破旧。笔直的琴杆和六角形的琴筒,清漆斑驳,不少地方都露出了紫檀木的底子。好在琴皮保存完好,应该是由稀有的蟒皮缝制。

    我纳闷地问:“这把破旧的二胡有啥稀奇的?”老师笑了笑,说:“这是我去年从旧货市场买来的。别看它样子又旧又破,却是清朝乾隆年间的古器。店主说摆在那里很久无人问津,音色也很刺耳,最终,我以较低的价格买下了这个宝贝。”

    “回家我用心调了半天,二胡就拉出了动听的琴声,的确是出自能工巧匠之手。”老师自豪地说完,从墙上小心地取下二胡,凝神运弓,天籁随即荡漾耳边,音质纯净,音色圆润,让人惊叹。